2020即将过去,由于疫情影响,2020年被不少人称为“糟糕”的一年。
“病树前头万木春”,这一年里,中国由于率先控制疫情,经济逐渐复苏,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。
搜狐财经将目光聚焦各行各业最普通的个体,讲述他们的2020故事,希望通过每个个体的故事,拼接出最真实的经济世界。
今天推出专题第六期,聚焦旅业人过去一年的痛与歌。
今年1月,文旅部紧急叫停旅游业务,行业陷入停摆状态;4 月,景区接待量放宽至 30%;7 月,跨省游和“机票+酒店”业务恢复开放,景区接待量也提升至 50%。
至国庆假期,国内游客恢复近8成,实现旅游收入约4665亿元,恢复近7成。但预期的报复性出游没有到来,疫情对文旅产业的影响依然贯穿着2020年全年。
这一年,旅游企业、项目破产以及濒临破产名单,不断拉长。仅4月至8月初,全球旅企涉破产、裁员的数量超过20家。
旅游消费券、boss直播、旅游电商、智慧旅游、丁真效应……为让更多人走出家门,行业、企业使出浑身解数,但冬季疫情的反复,让旅游业担忧。2020年,旅游业者始终在“艰难”与“阵痛”中前行。
坚守与徘徊
“一月份亏损,二、三月颗粒无收,国内疫情管控稳定后旅游市场稍有回暖,但十一月至今疫情反弹,2020真难。”郑洋创业两年,他笑称自己所经营的小旅行社能在今年“存活”下来,是个“奇迹”。
郑洋是一名80后,创业前,郑洋在一家旅游企业上班。他创办的旅行社位于浙江杭州,主要做苏杭一带短期游。
“我们主要做本地市场,主打精品团。一个团游客12人配有2名导游,最忙的时候我们一天有9个团在外面跑。淡季的客单价800元左右,旺季可以到1000元这样。”春节是国内旅游的旺季,按照以往经验,郑洋早早就喝当地热门景点谈好了合作,也在各旅游平台做足了宣发。
但疫情改变了一切。2020年的1月至3月,国内旅游完全停摆。郑洋告诉搜狐财经,停业3个月,他的旅行社损失近百万。压力之下,公司被迫高层薪水减半员工仅发70%。
“中小企业很难,初创的中小企业更难。我们的团队比较精简,规模一直保持在30-40人左右。业务停摆加降薪,有些员工坚持不住就走了。”郑洋表示。
最困难时,郑洋萌发过把旅行社关了的想法。“那会地摊经济很火,大伙儿就说实在不行了就全员去摆摊,豁出去了。”
转机在4月出现,随着国内疫情趋于稳定,旅游市场开始解冻。但那时,郑洋手下已经没有几个人。“招兵买马,拓展团队。”郑洋迅速重启旅行社业务。
人的问题是解决了,但困难远不止于此。作为旅游业沉浸多年的老兵,郑洋的直观感受是,旅游消费不同于一般商品消费,“报复性消费”没那么容易到来。
“各大旅行社都把精力放在国内游了,市场竞争只会更激烈。像我们这种本地旅行社,主要还是要修炼内功和自我调整上,把区域内的渠道和资源整合起来,看市场的走向。”2020年也让郑洋看到,自己的旅行社在应对危机和激烈竞争上,还有不少短板。
“是一次大考,也是一次压力测试吧。”他如此感概2020年的绝境逢生。
疫情影响下,旅游业从上到下均被波及。近几年大热的民宿业,也未能幸免。
楚楚是丽江古城的一位民宿老板,作为当地人,在将自家院子改成民宿经营获得不错收益后,楚楚还租了一个院子,扩大经营。
“2个院子加起来,一共有12间客房,规模还是很有限。淡季的时候,一间房单晚在200元左右,旺季的时候可以到400元。”楚楚说,刚停业那会,一想到没了收入,那种感觉还是有点“扎心”。
“不过,我现在心情挺平静的,这一年我也收获了很多。”楚楚称,这次疫情让她有了第三份事业——卖茶。
“大学那会我就兼职打工挣钱去旅游,住在当地特色的民宿和客栈里,和房东喝茶聊人生,那会我就觉得,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。”成为一名民宿老板之后,楚楚就把茶带进了自己的民宿。
“起初,很多房客喝过之后会来找我要购卖方式。今年年初,大家都隔离在家不能出游,有着共同爱好的我们索性就组建了‘茶谈’小团队。到上个月,我们的小分队已经快有近500个成员了。”楚楚是这个小团队的发起人,还是房客们的茶叶“代购”,负责给房客们安利各种好茶。
“茶主要看产地和年份,价格从几百到上万的都有。起初也就是帮大家跑跑腿,一个月也有个两三万的额外收入吧。挣多少还是其次的,现在民宿市场已经在恢复了,我在想未来是不是可以把茶和民宿结合起来。”楚楚计划着2021年仔仔细细研究一下其中的门路,把“卖茶”也当作一份事业来做。
在广东省经营亲子乐园的康康,就没有那么“好运”了。岁末年初,他徘徊在“卖”与“不卖”之间。
在今年近5个月的停业时间里,虽然整座乐园空无一人,但康康依然坚持每天去乐园上班,清扫消毒,整理设备。一是出于习惯,二是无事可做借此缓解心中的忧虑。
这家乐园是康康的第一个旅游项目,开业两年来经营业绩一般,主要依靠暑期、国庆、春节三个旺季的盈利填平淡季的亏损。去年国庆和暑假因广州天气炎热,很多游客都选择了海边出游,康康没能挣到钱。
今年春节假期曾是康康的指望,为此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。远在武汉的父母为了支持他的工作,曾计划赶来广州和他团聚共度春节。
“一切都被打乱了,血亲骨肉分隔两地,一年中重要的一个经营旺季也这样流失了!”整个上半年,事业的发展和不能团聚的亲人,都令他倍感揪心。
“一个月的场地费在5万元左右,每个月还有设备的定期维护费用和人工费。去年的冬天业绩不好,为了交房租和运营费用,我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。”停业的日子里,康康每天一睁眼,就要面对各项硬性开支。
直到今年5月,亲子乐园终于可以开门营业。今年的十一黄金周,亲子乐园表现一般,仅恢复到去年同期的百分之四五十。
进入11月,康康开始有了将亲子乐园转手卖与他人的想法。
“算起来,前前后后也接洽了五六个买家了,不是出价太低就是感觉他们的心不‘诚’。这两年多的心血也不能就这样辜负了啊,总要找到一个靠谱的接手者,才能走的放心啊。”康康很忧愁。
转型与重生
与旅行社创始人郑洋不同,浩森则选择了“逃离”,由导游变身销售,入职了在线旅游平台。
“我就是所谓的旅行社行业里的‘逃兵吧’!”上半年“停业待岗”那阵,不适应和彷徨充斥着他的脑神经。也正是那段空档期,让他思考自己职业的未来究竟要走向何方。
入职半年有余,浩森最大的感受就是“节奏快、标准严、学的多”。“我之前积累的经验都派上用场了,现在工作的内容,比以前全面,也接触到了更多机会。”浩森称,“也有不适应的地方,大企业的KPI还是蛮有压力的。”
“但行好事,不问前程吧。”他用这8个字,来鞭策自己的2021。
2020年酒店管理应届生小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,“以前当段子听,现在轮到自己了。”求职让她倍感挫败,“今年5月,我在家投了两个月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,同学里10个人有6个人还没找到工作。到8月份,已经有同学去考特岗和公益岗位了。”
“不是达不到大企业的要求,就是小公司把薪水压得很低。”至今,她都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,“家人建议我一边备考研究生一边找工作,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。”她开始有了一些非专业之外的规划。
小卿还尚有选择的机会,也有的人彻底离开了旅游行业。
“2020年春节,我就开始躺着在家办公了,并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的‘高光时刻’:被用户骂,被全国人民这样骂,真的是前所未有。”对于有着三年经验的前在线旅游品牌公关木子来说,上半年看见的最多的就是来自各大平台上,铺天盖地的对自家企业的指责和谩骂。
“尤其是在1月末,那会平台面临集中的退订。客服的话务量瞬间高出了平时十几倍甚至几十倍。客服的同事们每日工作时长超过12个小时,都很难应付。”木子说,几百万份退订砸过来的时候,整个平台都是“懵”的。“之前的加班努力,都付诸东流了。”
“‘垃圾平台’、‘黑心商人’、‘大骗子’,那会网民就是这样骂公司和我们这些公关的。”2020年,木子深刻地体会到了旅游业就是“靠天吃饭”。
今年7月,木子离开旅游行业,去了其他行业做品牌公关。“现在也会挨骂,被客户骂,被领导call。在公关这个‘坑’一天,就逃不了挨骂的命呐。”
能洒脱的走的人毕竟是少数,更多的旅业人还在这个行业里努力前行。
“真是很担心自己饭碗,尤其上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,就很迷茫,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?行业什么时候能复苏?当看到一家一家旅游公司关闭裁员消息的时候,很担心也很煎熬。”某旅企“打工人”李欣吐槽道。
“唯有穿越周期,才能踏准节拍,逆流而上。”李欣用这样一句话来砥砺自己的2021,“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,于各行各业、你我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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